文：Deep Trance
如果有人跟你说，有些人用手或铁棒触碰病人的身体，病人就能不药而愈，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的你一定会想：“少来跟我搞封建迷信、江湖骗术这套！我才不信呢！”但如果再告诉你，世上确有其事，而且那人还治好了很多很多的病人呢？你或许会丝丝动摇：巫术？法术？或是神力？
相信古代历史上应该有很多类似的传奇或谣传，埃及、希腊、中国、中南美…… 那些我们无从考证真假，但历史上确实存在过这么一人，他用科学理论解释了这股不思议的力量，并因为运用基于这个理论开发的独特医术治愈好成百上千的人而名声大噪。这个人叫作弗朗兹·安东·麦斯麦（Franz Anton Mesmer 1734-1815）。他建立的理论叫作动物磁力说（Animal Magnetism），后又被称为麦斯麦术（Mesmerism）。
麦斯麦的传奇一生
麦斯麦出生于德国，从小就是一名超级大学霸。少时开始先后修习哲学、神学、法学、医学，并对音乐和天文学也有浓厚的兴趣。他先是获得哲学博士学位，转学医学后又以《行星对人体之影响》一文获得医学博士学位，在维也纳开了诊所行医。如此强悍的背景注定麦斯麦是个主张科学而不推崇封建迷信之人。麦西麦根据当时牛顿的力学原理，认为既然日月之引力能影响地球上潮汐变化，那想必宇宙中行星应该也能通过一股看不见的磁力作用影响人体功能，比如血液循环或神经系统，毕竟人体也是像潮汐一样有规律的变化着。他相信有些人之所以有身体疾病是因为他们体内磁流失常所致。
虽然十项全能，但说句大白话，麦斯麦其实是靠老婆上位的。1768年他和一个大他十岁的奥地利帝国部队军官的富有遗孀叫作安娜结了婚，从此靠着老婆的人脉打入了维也纳的上流社会，并且智商情商双高的小麦除了皇室成员还结识了其他大牛，比如莫扎特和他爸。
小麦真正成名是从医治好一位叫作奥斯特林的女病人开始的。奥斯特林是小麦老婆安娜的朋友，芳龄28却有加起来15种病状，什么呕吐啦、痉挛啦、麻痹、间歇性失明、幻觉、发病时还会剧烈牙痛、排尿困难。维也纳的医生们完全束手无策。
可是聪明的小麦观察后，发现奥斯特林的病状是周期性的，于是他打算运用他的行星影响力理论来治疗。他诱导女孩进入意识恍惚状态，然后用磁铁棒在她的身体前后晃动，藉以导正女孩体内絮乱的磁力。这激发了女孩剧烈的身体反应，让女孩觉得有一股液体在她身体快速流动，好像要把她的病痛都带出体外。几小时后，女孩的症状竟然一扫而空！这件堪称奇迹的事情令麦斯麦声名鹊起（貌似这个女孩后来痊愈后嫁给了小麦的继子）。
虽然女孩觉得是股神奇的力量治愈了她，但麦斯麦眼中只有科学理论。后来他经过了反复思考和尝试，发现木棍和布也能达到同样的疗效，于是他修正了自己的理论。根据他的新理论，疏通病患体内磁流的并不是磁棒，而是他本人。他相信他作为治疗者本身体内有充裕的“动物磁气”，只要通过手部接触病患，便能引导宇宙中的磁流流入病患体内，从而达到治愈疾病。（张三丰运气疗伤既视感有木有？）总之，麦斯麦靠这套独有的理论到处行医治病，治好了很多人，声誉大振。
人红是非多。这种顶着科学名号到处治疗的行径引起了维也纳教会的敌视及医学界同行的嫉妒。终于在一次备受争议的治疗中，麦斯麦遭遇了滑铁卢。这个病人是个叫做玛利亚·特丽莎(Maria Theresia Paradis)的十八岁女孩。三岁就患上了神经性失明，却是个连莫扎特都亲自为她作曲的天才钢琴家。她在尝试了无数医生各式各样的治疗未果后找上了麦斯麦。
起初麦斯麦为她治疗取得了很好的疗效，但是有一天玛利亚的父亲却突然严厉拒绝治疗。关于这事儿原因众说纷纭，有说恢复视力的玛利亚弹琴水平受到影响；有说复明后会失去女皇的抚恤金；也有说玛利亚是因为幼儿时期的创伤失明而她父母怕唤起她当时的记忆。总之这次失败使麦斯麦失去了女皇及权贵们的信赖，加上反对者的故意挑拨，最终迫使麦斯麦离开了维也纳，并被开除了医学会的会籍。
后来麦斯麦辗转去了巴黎。由于天生贵人缘旺，他帮一个叫作Charles Deslon据说是法国国王弟弟的医生做了磁流术并获得其高度认可。于是麦斯麦再次挤入了巴黎上流社会，再次名声大燥。
由于前来求医的患者源源不断，麦斯麦在巴黎开始了集体治疗。话说麦斯麦的集体治疗方法特别的戏剧化，类似宗教仪式一般。他设计了一种放满铁粉或溶液的大木桶（baquet)，木桶的盖子上插有很多铁棒。在昏暗的诊所内，病患们围绕着木桶并手握铁棒。然后屋内慢慢响起音乐，麦斯麦身穿长袍，手持铁杖，如大神一般来回穿梭于患者间，用手或铁杖触碰患者的病处。虽然浮夸，但这种治疗方式的治愈率却特别高。连当时的王后都一度是麦斯麦的粉丝。据说法国政府当时还高价想要买取麦斯麦成功的秘诀，但遭到拒绝，可能因为老麦自己也道不出太多的所以然。
Again，人红是非多。1784年法国国王路易十六组织了一个强大的科学家组来调查老麦。组里的大牛有天文学家贝利、发明避雷针的本杰明·富兰克林、化学家拉沃伊斯等等。调查结果是，磁流说压根是场骗局，所有的治愈完全来自病患的想象和相信奇迹的强烈愿望。于是麦斯麦再一次被吊销执照，驱逐出境。后来麦斯麦先后辗转于欧洲各个城市，过着简朴的生活，直至最后逝于德国。
回顾麦斯麦的一生其实有些讽刺，他一生致力于追求科学理论，却未曾获得科学或权威医学的认可，而他的名字却时常和巫术与神秘主义联系在一起。
“催眠”的诞生
我们现在知道，麦斯麦的治疗方法并不是什么所谓的磁流术，而是通过诱导病患进入恍惚状态，通过改变其意识状态而达到治疗的催眠术。麦斯麦实际上运用了一种常见的催眠手法——guided imagery （引导性想象），通过形象地想象身体的病痛被治愈（液体在身体内流动，把病痛带出体外）这一心理过程，引起身体相关的生理变化，从而治疗身体的病痛。当时的人们很多相信神力之说也许会帮助他们更容易进入恍惚状态，而麦斯麦治疗中伴随的音乐和昏暗的光线也帮助了患者更进一步的放松。
虽然麦斯麦的治疗术一直没有得到认可，但他那套借由改变意识状态达到治疗的方法却一直被后人留存。1842年，目睹过“麦斯麦术”的英国外科医生詹姆斯·布莱德（James Braid) 否定了动物磁力一说，并从生理学角度解释催眠实为一种类睡眠状态。他借由希腊文Hypnos（睡眠）创造了Hypnosis（催眠）一词，并将麦斯麦术致使的昏睡定义为神经性昏睡。布莱德消除了笼罩在催眠周围的神秘色彩，可谓是严谨运用催眠的第一人。
不过，虽然布莱德被誉为现代催眠之父，麦斯麦能在200多年前不顾周围人的想法，顶着压力追寻他心中所谓的科学，这种开创与先驱精神是非常值得我们敬佩和学习的！
催眠为何能治病？
关于这点，科学上尚未找到完整的解释。或许催眠刺激了大脑，从而影响了神经系统，荷尔蒙分泌和免疫系统的运作，又或许催眠能够影响细胞中基因的表达，使某些功能被开启/抑制。（科学研究表明，你拥有某个基因并不代表那个基因的特性一定会被表达出来，细胞的环境会对基因表达产生影响。比如说，你有蓝眼睛的基因，本来应该是有一双蓝眼睛的，但是你的细胞环境抑制了蓝眼睛基因的表达，你的眼睛就不是蓝色的了。这个例子不一定准确，这里只是为了通俗地解释基因表达。）但不可否认的是，越来越多的学者在研究催眠在医疗上的应用，催眠也越来越多地被运用到医疗上。
小编认为，身心本来就是相互联系的 (mind-body connection)。我们常听说积极乐观的人更容易战胜疾病而消极悲观的人更容易得病。催眠可能是打开人类心智与身体沟通之门的一种方法，禅修、冥想、瑜伽，甚至气功、巫术或许都是前人总结出的一种和心智打交道的方法，和催眠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或许不远的将来科学能够完全解释这其中的奥妙，让每个人都能经历这不思议的治愈之术呢！
最后，关于麦斯麦和盲人天才钢琴家的故事，有部同名电影《Mesmer》男主角还是主演斯内普教授的已故演员Alan Rickman。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去瞧瞧~
原题：巫术神力还是医学治疗？走进催眠先驱麦斯麦的传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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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深度恍惚（微信号：deep_trance），一个致力于深入浅出科普催眠及心理学知识，搜罗相关奇闻逸事，带大家发掘人的无限可能性的公众号。
责任编辑：绵羊仔
